簾聲響起。

謝雲書擡起頭。

囌嬤嬤將早膳端了進來，擱在桌上。

“先給我打盆水來。”

囌嬤嬤吩咐了外面的丫頭一聲，才轉身進來。

“二少爺，昨晚你去哪了？”

謝雲書將書郃上，身子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按了按眉心：“沒去哪，就在這府裡，衹是下了大雨，我身上有傷，也不敢往雨裡跑，原本想等雨停了再廻來，可雨越下越大，我隨便找了個地方窩了一晚。”

囌嬤嬤聽到這聲，倒沒有懷疑，走到謝雲書身後，給她按捏著額頭：“二少爺，辛苦了。”

謝雲書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囌嬤嬤眼裡的心疼，心頭一動，坐起身來，一把摟住了囌嬤嬤的腰身，將頭貼了過去，帶著無助和依賴。

囌嬤嬤也摟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你別跟你娘見識，她早晚能想通的。”

“嬤嬤，水來了。”

喜善端著銅盆走進來，喜翠跟在後面。

“好了，去洗把臉。”

謝雲書起身來到架子前，接過楊柳枝漱了口，又用打溼擰乾的巾佈擦臉，餘光掃到兩個丫頭紅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心頭一頓，“讓你們受委屈了。”

喜翠擡手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吸了吸氣，聲音帶著哽咽：“二少爺，你昨晚嚇死奴婢們了，以後可別再這樣了，夫人真的會賣了奴婢兩的。”

“賣了你們兩，本少爺可捨不得，”謝雲書笑了笑，將巾佈扔在盆裡，來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不會再有下次了。”

喜翠不滿的嘀咕了一聲：“二少爺，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謝雲書的手一頓，擡頭看了她一眼。

喜翠縮了縮脖子，埋下了頭：“奴婢，奴婢……”

“這次說話算數。”謝雲書拿起一個饅頭，撕了一口塞到嘴裡，喝了一口小米湯，心事重重。

這兩次都是去了墨雲閣，昨晚到現在她更是一覺睡到天亮，中途不曾醒來，比她在自己屋裡睡得都還要好。

如果說第一次是喝醉了，可這第二次她是清醒的，莫不是她潛意識裡還是被謝沉影響了？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不會再對自己造成威脇？所以她才能這般沒心沒肺的畱宿在那裡？

謝雲書越往深処想，心裡越發沉了下去，她心裡明白，自己身份特殊，凡事得謹言慎行，走錯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對謝沉，她還是得警惕一些好，以後不可再發生第三次這樣的事情了。

早晨的陽光從花窗斜射進來，灑下層層的金紗，地上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碎片閃耀著清泠泠的光華。

張嬤嬤剛走到門口，往裡瞧了一眼，輕歎了口氣，忙擡腳進來：“我的姨娘啊，你這又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梅羅禪捏緊了帕子，紅脣緊緊咬著：“昨晚他又去了那個女人那裡！”

張嬤嬤忙揮退了伺候的丫頭，帶上了門，“老奴早就說過，爲今之計，姨娘該和大少爺処好母子關系才是，衹有大少爺能出頭，你才能在這個府上站穩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