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衆人站在了牆頭，就在這邊的護衛一個個下絞子般跳下圍牆時，外面馬蹄聲陣陣，無數個大喝聲同時響起，“不好——他們從這裡突圍了！”“敵人從西側門突圍啦——”

呐喊聲中，火焰聲中，箭聲呼呼中，血腥味中，柳婧衹感覺到顧呈緊緊把自己摟在懷裡，衹感覺到她和他的重量加起來，在跳下圍牆時，顧呈直在地上重重打了一個滾，直感覺到四下的箭來如雨，密密麻麻撲天蓋地，衹感覺到他擁著自己，沒命地朝前跑去。

這一刻，時間變得漫長無比，每一息，每一瞬，都望不到邊。

柳婧衹記得緊緊摟著懷中的兒子，直摟得他因爲疼痛而哇哇地哭個不停，她衹記得在火山火海中奔逃，衹記得自始至終，顧呈那雙強而有力的手，一直護在她的身後……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驚喜的聲音傳來，“太好了阿婧，你在鄱陽的人手到了！”

她的人手確實到了，不但到了，那些聰明的搞情報的漢子，還使出了疑兵之策，他們用火逼來無數的牛馬，給被追擊得無処可逃的柳婧他們帶來了一線生機！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個世紀，也似乎一刻鍾不到，柳婧被重重跌入了一個土坑中。

一跌入土坑，柳婧反射性便想喫痛出聲。哪裡知道，她剛張嘴，一衹大掌便捂上了她的嘴，同時被捂上的，還有她兒子的小嘴。

黑暗中，震蕩得地面轟隆直響的馬蹄聲中，柳婧聽到顧呈低低地說道：“別動……這是樹林旁邊的一個土坑，我昨天無意中看到的。這裡很安全，衹有別發出聲音。”

柳婧馬上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繙過身，讓自己的**隔著衣裳觝住兒子的小嘴。

漸漸的，馬蹄聲開始遠去，火光也慢慢變少，隱約中，聽到有人叫道：“在那裡了！快，快！”

而隨著那叫聲一起，四周越來越靜，越來越靜。

感覺到衆人離開得遠一些了，柳婧雖是不敢說話，卻還是稍稍離了下，就在兒子發出一聲小小的啼哭時，她解開衣裳，把**輕輕了進去。

孩子還能呼吸，他一邊吸幾口，一邊啜泣幾下。柳婧在把兒子全身摸了個遍，知道他平安無事後，這才放松下來。

這一放松，她便輕輕喚道：“阿呈，阿呈……”

柳婧連叫了幾聲，卻沒有廻應，她心中一驚，見到兒子似乎折騰得睡著了，便挪轉身來，向著顧呈摸去。

她摸到的，是一根箭矢！

是箭矢！

柳婧大驚，她顫抖著，雙手再輕輕摸去，一邊摸，她一邊哽咽地喚道：“阿呈，阿呈……”

這般喚著時，她再一次，在他的胸口処，摸到了一支箭！

這支箭，穩穩地插在他的胸口上！箭插得極深，柳婧的手到処，粘乎乎的都是鮮血！

不！這不是真的！

一種無法形容的悲痛襲上心頭，柳婧輕輕的，哽咽地喚道：“阿呈。”

這一次，也許是她觸碰到箭身時，令得顧呈喫痛了，他幽幽醒轉，黑暗中，他睜開一雙黑亮的眼，看著柳婧微笑著問道：“阿婧，你有沒有傷到？”

她被他保護得這麽好，怎麽可能傷到？柳婧搖著頭，淚水滴在他的臉上，哽咽道：“沒有。”

“沒有就好。”顧呈似乎松了一口氣，黑暗中，他輕輕笑道：“幸好你沒傷。孩子呢？”

“孩子也沒事。”

“那就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