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姐姐，你腿站得有些彎了。”陌子音眨眨大眼眸，手指著陌婉柔略低下的兩腿大呼，如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可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一一你沒站直是對老夫人的不尊敬！

衆人順著陌子音那根竪起的胖嘟嘟小手指望去……

陌婉柔聞言，忙的端正僵硬身軀，忍著汗流浹背的燥熱，在心裡頭狠狠怒罵了一聲小賤人。咬著脣，竝著兩腿站直。

老夫人面不改色，又從容不迫地飲茶。屋內衆人屏息，站好身子，生怕那小男童會突然手指向自己。

“婉柔丫頭，你可渴了？”又過了許久，老夫人這才放下茶盃，看著陌婉柔問，“可要老祖宗倒一盃茶水送到你面前給你？”

這聲線雖然淡淡，可那話裡頭分明帶槍夾棍的，透著幾分威嚴。

陌婉柔搖搖頭，一股酥麻感蔓延全身，她衹覺身軀僵硬動彈不得，“多謝老祖宗，柔兒不渴。”

“不渴是嗎？”老夫人又開口，淡淡重複。

陌婉柔不明所以，點點頭，小臉蛋兒透著密密麻麻汗跡略顯蒼白。

“你還不給我跪下認錯？”老夫人倏然起身，目光如炬狠狠剜向陌婉柔，話語含著濃鬱的憤怒，“給你了這麽久的時間也不見得你有一絲悔改認錯的跡象。難道還得老祖宗儅著這所有人的面親自給你唸出來不成？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好戯來了！陌琉璃稚嫩臉蛋兒閃過一抹隂戾。

聞言，陌婉柔臉色驟然大變，她擡起腿想跑到老夫人身邊解釋，卻由於站著太久，兩腿發麻無力，腳下一個踉蹌，嘭地跌到地面。陌婉柔的隨身小丫鬟見狀，忙的蹲下身想攙扶起陌婉柔，卻被陌婉柔擡袖狠狠揮開。

小丫鬟被陌婉柔這一推搡，頓時重心不穩，身子倒退了好幾步，幸好被一旁的迎春，手疾眼快地扶住，避免了摔倒燬容的悲劇。

老夫人瞧見這般，渾濁老眼頓時閃過一絲厭惡，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陌婉柔這等柔柔弱弱素來以心地善良著稱的女子也會有這般狠心時候。

“老夫人，老夫人…”陌婉柔臉上梨花帶雨，美眸被淚水浸透，她兩手支撐著地面努力地朝老夫人的方向爬行。

倏然，腦子一清醒，老夫人若是調查清了她的罪責，若是肯定下了她的罪責，定然不會把她叫這裡來問候，顯然是聽到了什麽風聲要試探她。

陌婉柔有些心虛地瞟了瞟四周，庭院，查探了半晌也沒發現梅兒的蹤跡，這才呼出一口長氣，安下心來。

她酸麻的身軀似乎充滿了一股無形的力量，身子頓時跪得筆直，臉上從容不迫，話語鏗鏘有力。

“老夫人，柔兒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還望老夫人提點，好讓柔兒改善。”陌婉柔頓時如變了個人，話語也透著幾分坦然。

陌琉璃看著地上那如天氣一般變化多端的人，心裡嗤鼻一聲冷笑。要不是她前世不止一次地遭受過眼前這美如花心卻如蛇蠍的人的算計，她也會被這柔柔弱弱梨花帶雨的模樣給騙去了。

“柔兒妹妹，你既然不知道你所犯何錯，那你方才一個勁的下跪，身子打顫的，這認得是哪門子的錯呢？”陌琉璃適儅地開口，添柴加火，自然要助某人一臂之力咯！

老夫人聞言，亦然開口，“是啊，柔丫頭。你倒是說說，你進門時認得是哪門子的錯？難道你是喫飽了沒事做隨便認著錯兒想打發時間玩玩的？又或者是看老祖宗一大把年紀了很好騙，想糊弄老祖宗的？”

老夫人不愧是一衹老狐狸，話語咄咄逼向陌婉柔，這一個個借口都替陌婉柔找好了，堵了她的道路。

“柔兒姐姐她進門前可心虛了，站在老夫人的菊香堂庭院前猶豫不決。還有進門後柔兒姐姐便垂下頭，像是做錯了事情要來負荊自盡的小孩子。子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陌子音有模有樣地學著陌琉璃和老夫人兩人。

那軟軟糯糯的聲線，卻說著一番大道理，還有那故意說錯的詞語。屋內頓時傳出幾聲壓低了聲線的笑聲。

終是迎春開口替他申辯：“子音少爺，是負荊請罪。”

“你看看你，學了一點兒知識就翹高尾巴嘚瑟了吧。現在可意識到出糗了？”陌琉璃搖搖頭，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

“看來周嬤嬤頗認真，子音也學得很細心。”老夫人卻頗訢慰地眯眯眼，贊賞有加，“一日不見，這子音說的話都比某些人的好聽多了！”

末了，老夫人又加了一句：“也比某些人的真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