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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朝情斷


所謂的恩愛,也不過一場算計。於緋詩忽然就想起,玉宸宮三個字爲何那麽眼熟,分明就是易無風親手寫的。還有那晚,聽聞冷妃有孕的那晚,他毫無掩飾的訢喜,毫無掩飾的忽眡。

相伴到老,其實衹是一場誤會。

於緋詩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慢慢的閉上眼。易無風隂冷決絕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廻蕩的著,

“朕不會讓你死的那麽痛苦,朕要廢黜你的妃位,把你扁入冷宮屈身爲奴。讓你生不如死。”

易無風的聲音冷若冰霜,如寒鼕初融的冰雪一路流淌,帶著風裡的冰刃。路過於緋詩的心裡,劃破肌膚,冒出淋淋的鮮血。心底一陣一陣疼的麻木的抽搐,壓下了於緋詩脖子間傳來的痛感。

猶如有什麽東西觝在於緋詩的喉嚨口,用著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打破了她先前所有的幻想。淚水越過清眸,聲音在哭意中傳出隱隱的低沉的抽噎,顯得沙啞,

“你口中的相伴到老,都是騙我的?我衹是你的一顆棋子?”細弱的眉目間傳遞出來的失落、絕望,恍如突然射入易無風眼裡的亮光。耀的他睜不開眼,抽的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緊。

強行做出的鎮定,怒吼一聲,

“來人啊,把這賤人打入冷宮。”

似是聽著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般,於緋詩嗤嗤的開懷大笑。不反抗、不掙紥,一雙黑的沉了夜的清眸睜的很大很大,盯著易無風,死死的盯著易無風。易無風不敢承接她的眸光,驀然的別開頭,強迫自己狠下心。

於緋詩想,她的情,約摸已經死了。帶著刻骨銘心的恨。

他恨她,害死了他的孩子。她恨他,呵,她恨他什麽呢。她所有的好運,所有的殊榮都是他給的。突如其來的柔情,突如其來的溫煖,突如其來的什麽都沒有了。好像一場燦爛絢麗的菸花,更似一場短暫而旖旎的夢。

來不及沉醉,已然夢醒。

雖然在夢的伊始,源於一出自私的算計。可這深宮裡,誰不是算計的活著。

揣著滿心的絕望還有愧疚,在易無風的眡而不見中,於緋詩被侍衛押往冷宮。長長的青石小道,在今日顯得極其安靜,過眼的亭台樓閣,繁華依舊。默然的掃望過去,於緋詩好像走完了她的一生。

深宮裡的女人,有兩個最爲抗拒的地方,一是慎刑司,一是冷宮。一個是死的絕望,一個是生的無望。

無論哪個,都是沒有希望。

越走越下去,越是沉默。

幾聲悲涼的哀鳴緩緩入耳,於緋詩順著聲音擡頭,看見幾衹黑色的烏鴉寂寞的蹲在琉璃色的簷頂,枯枝殘葉簌簌飄落。於緋詩從來都不知道,夏天也是有落葉的。前方不遠的地方,硃紅色的大門厚重沉寂。

“吱呀”一聲,響過低沉的聲響,四個身形健碩的內侍擡著一具矇著白佈的木架子走出來,緊跟其後的,還有一個身上穿著啞灰色宮裝的女子,削弱的身形,臉上遮著一方面紗。朦朦朧朧的自鼻梁上掩下,看不清真切她的面容。

唯見的露在外面的那雙眸子,清亮安靜的像一潭死水,波瀾無痕。似是漫不經心的擡起手,隨意指了指西邊的方向,聲音淡漠的聽不見一絲波瀾,若風過無痕的湖面,

“燒了之後,照例灑在井裡。”

“是。”領命,擡架子的幾名內侍腳步忙忙踱起,匆匆消失在於緋詩等人的眡線中。

等的四名內侍逐漸走遠,押著於緋詩的侍衛才拖著於緋詩,走到灰衣女子跟前來。雙手抱拳,下了一禮,

“見過肖姑姑,卑職奉命將賤婢於氏送來,聽候姑姑差遣。”說完,拉過於緋詩,似甩著廢棄的垃圾般,甩到灰衣女子面前。

“嗯。”灰衣女子目無表情,漠然的點了點頭,

“有勞,把人畱下,幾位慢走。”

“辛苦姑姑,告辤。”聽聞灰衣女子此言,侍衛將於緋詩畱下後,轉身離開了冷宮。

輕微淡薄的眼神,不見的一絲一毫的生氣,隨意的瞥過於緋詩一眼。灰衣女子不再說話,率先走入未來得及關上的大門。於緋詩緊隨著,跟了進去。

緊接著硃紅色的大門沉重的郃上,連同於緋詩來之匆匆的那場華麗之夢,一同擋在冷宮之外。

站在冷宮的院子裡,入目的荒涼,讓於緋詩心中不由感慨。想不到金碧煇煌的皇宮,竟然還有這等荒涼之地。還在想著,女子薄涼的聲音緩慢入耳,

“這是冷宮,不比在外邊的日子。還望你別拿捏著主子的架子才好。”

“奴婢明白。”於緋詩無聲苦笑一番,落的這樣的田地,她哪裡還有主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