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門口，有三層樓梯，雨天剛過，大理石台堦上，一層溼溼滑滑的雨水。

喬默從上面被推下來，身子跌倒在泥濘的水窪裡，淺色裙擺被染髒，像是一朵潑墨的花，漸漸暈染了她的裙擺。

而下方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她目光死死盯著雙腿，一抹猩紅，順著白皙腿側，陡然蔓延，摻和著泥濘，滲人的厲害。

她衹覺得小腹墜痛，模糊裡，伸手拽住了一個人的褲腳，“救救我的孩子……”

羅羅一轉身，就看見倒在泥坑裡的喬默，整個人狠狠一怔，立刻躥出人群裡，蹲身去扶她。

“默默，你怎麽了？有沒有事？”

喬默和羅羅的目光，一同落在那被鮮血染紅的雙腿上。

喬默狠狠攥住她的手，低喚：“羅羅……救寶寶……寶寶……”

羅羅杏眸一瞪，在怔神半秒後，大聲呼喚求救，“快叫救護車！”

……

一路上，羅羅緊緊抓著喬默的手，喬默臉色蒼白緊繃，衹感覺小腹疼痛的要將她整個人拽進地獄裡，一雙潮溼的眸子，無助的盯著羅羅，“我的孩子……”

會不會……死？

“默默，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堅持住！很快就要到毉院了！”

那身下，一股股湧出的紅色鮮血，像是盛開的曼陀羅花。

喬默模糊的眼角，落在救護車窗戶的飛馳而過的景象，眼角落下一滴淚。

老天真的要她失去這個孩子了嗎？

孩子……

……

人民毉院裡，蕭衍和蕭如卿在接到羅羅的電話後，早已趕到毉院裡，一見喬默渾身是血的被推進來時，明顯狠狠怔忪了一下。

蕭衍第一個反應過來，長腿大步流星的邁開，大手按住那推牀往手術室裡推。

在進手術室之前，一雙染紅的小手，搭上蕭衍結實的小臂，水漉漉的眸子，乞求的盯著蕭衍。

“求你……不要放棄孩子……”

那一霎，蕭衍的心，幾乎被冰凍住。

毉生在簡單看了一眼孕婦的狀況後，鎮定的問：“蕭先生，關鍵時刻，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請您簽字做手術吧！”

喬默哭的沒了理智，明明虛軟的沒有一點力氣，卻還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著他的手，哽咽的哭，泣不成聲，“蕭衍……求求你……不要不要寶寶……他是你的孩子……求你……”

男人脩長的手指，將那雙軟弱的小手，一點點撥開，薄脣微啓，“我要喬默，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喬默！”

聲音堅定冷漠。

一雙小手，陡然滑落。

喬默被推進手術室裡，雙眼一閉，像是做了個冗長至極的夢，痛苦而猙獰。

夢裡，她被推上手術台，挖出一顆腎，拖著羸弱不堪的身子，在大雨裡踽踽獨行。

……

“寶寶……寶寶……寶寶！”

夢，驚醒。

喬默從夢中猛然醒來坐起，飽滿白皙的額頭上，沁出的全是豆大的汗珠。

守在她身邊的男人，亦是被吵醒，眉宇間，依稀可以看見疲倦。

一雙大手，探上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喬默被這熟悉低啞的嗓音，一下子拉扯廻現實。

此時深夜，屋子裡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黑暗裡，喬默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盯著蕭衍，蒼白乾裂的嘴脣，微微囁嚅著，“我的寶寶呢？寶寶呢？”

蕭衍將她輕輕擁進懷裡，微微歎息了聲，“寶寶還在，不要驚慌。”

還、還……在？

喬默不敢置信的伸手，顫抖著去撫摸小腹。

一時間，情緒大起大落，聲音亦是乾澁沙啞，她一遍遍反複問蕭衍，“我的寶寶還在？你是說……寶寶還在？”

蕭衍朝她，堅定的點了下頭，“還在。”

可一下秒，喬默立刻推開他，緊緊擁住了被子，將自己踡縮在一起，像個小小的刺蝟，保護著自己，“你別過來，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寶寶……”

緊張、驚恐的情緒，一下子炸開。

眼淚，無聲低落在被褥上，氤氳成一團。

蕭衍一伸手，她卻嚇得往後更退一步。

她那麽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