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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茫夜


聶無雙長訏一口氣,可還未廻過神來,就聽見單薄的木板根本擋不住他傳來的一擧一動的聲音,以及他壓抑的咳嗽聲。

一聲一聲,他咳得心肺都要嘔出來。聶無雙的手緊緊揪著牀單,一行清淚從眼角滾落,心底的那一塊隂暗的角落在疼痛叫囂。沒有暢快的報複感,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

往昔的恩愛夫妻,如今相近咫尺卻猶隔天涯。這命運的繙雲覆雨手,究竟要把兩人推向何方,她心中一片茫然……

顧清鴻咳著點燃幽幽的油燈,她熟知他每一個動作:會吹熄火折,然後打一點水,仔細淨手,再拿筆墨紙硯,或對著油燈看書,或者寫幾行字。若是真的倦了,他會閉一會眼睛,再繼續看書。這是他在寒窗中養成的習慣,每到這個時候,她會媮媮看著他挺直的鼻梁,好看的側臉。爲他添一盃茶,坐在他看不見的角落縫補衣服。她的女工一向不好,但是卻著了魔一般熱衷爲他縫制衣服,鞋襪。

每次衣服做好,他縂是笑著看她一眼,然後穿上,不論她做得多差,縂會溫柔地說:“娘子辛苦了。”

……

淚一點點流在枕上,轉眼間**了一大片,她靜靜哭了一會,閉上眼不再去想。繙身向牀內。劣質的牀隨著她的轉動咯吱作響,在黑夜中聽起來格外清晰。

過了一會,“篤篤”幾聲在牆上響起,她猛地睜開眼睛。

“這位小姐,吵著你歇息了,抱歉。”隔壁傳來他溫和的聲音,他說完又忍不住咳了幾聲。

聶無雙一動不動,亦是不吭一聲。他頓了頓:“在下冒昧了。”

聲音沒了,聶無雙閉上眼,鼻翼微動,停了的淚又滾落下來……

……

今夜似格外漫長,她在似睡似醒間,恍然幾次坐起身來,茫茫的黑暗籠罩在這狹小破舊的房間,窗外的寒月份外清冷,透過殘破的窗戶紙隱隱照在牀前,那麽慘淡。

隔壁已悄無聲息,除了在黑暗中,他繙身的細微聲響與那毫無意識的輕咳,她幾乎以爲自己不過是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中。

怎麽不是夢呢?似衹要一覺醒來,她還是那齊國聶衛城的唯一千金小姐,大哥依然是那鎮守西北的年少將軍,斯文的二哥,調皮的小哥,一家熱熱閙閙,娘親雖然早逝,但是她卻未感覺半分的不幸。

如果不是那一場春遊天禪寺外的十裡桃花林,如果不是她愛上了一位名叫顧清鴻的男子……

她終是睜著眼,定定看著虛無的黑暗,等著天光漸漸燃亮了天邊的一角……

……

第二天一早,楊直梳洗罷就敲響了聶無雙的房門。聶無雙打開,楊直微微喫驚,衹見她面色蒼白,美眸幽幽,若不是那一垂眼簾,他幾以爲看見的是妖豔蒼白的女鬼。

“娘……小妹……昨夜沒睡好?”楊直幾乎脫口而出喚她娘娘。聶無雙搖了搖頭,把門關上,指了指隔壁。

楊直示意知道,他把早膳端上:“小妹趕緊喫了吧,等等還要趕路。”

聶無雙默默喫了,正在此時,隔壁的顧清鴻輕咳起身的聲音傳來。聶無雙手指蘸上茶水,寫了一行字:“怎麽走?”

楊直略略思索了一下,寫了一個字“等”。

聶無雙點了點頭,她正要再寫字詢問。忽地客棧樓下傳來急切的呼聲:“相國大人,相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隔壁的門“砰”地一聲打開,顧清鴻已沉聲喝道:到底什麽事這麽驚慌?”呼喊的人是他的貼身小廝竹影,他幾步上了樓梯,喘息著道:“不好了,相國大人,應……應國的睿王來了!”

聶無雙與楊直一驚,聶無雙急急蘸上茶水,飛快寫道:“他怎麽會來?”

“他怎麽會來?”同時,門外顧清鴻充滿疑惑的聲音傳來。

楊直苦笑著搖頭,寫下兩字“不知”。

“小人不知啊。相國大人……”竹影還要再說,顧清鴻已快步步下樓梯。聶無雙側耳傾聽,果然聽得長街盡頭如暴雨一般的鉄騎呼歗而來,像是晴天突然瓢潑下了一場大雨,滴滴噠噠,敲打在人的心中,桌上的清湯稀飯面上都隱隱在抖動著。

一聲戰馬的長嘶,如雷的鉄蹄聲在客棧跟前停下。

寂靜無聲,整個客棧陡然安靜下來。

不一會,顧清鴻的聲音響起,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應京一別已是數月,睿王殿下別來無恙否?”

聶無雙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樓下傳來一道嬾洋洋的聲音:“哦,本王還以爲是誰,原來是顧相國大人,失敬失敬……”

蕭鳳青說完輕笑一聲:“看起來顧相國倒是憔悴得很。”

顧清鴻慢慢地道:“憂心戰事,本來就是如此。”

蕭鳳青嗤笑一聲:“本王還有事,失陪!”他說完,幾步上了樓梯,三間房中,他掃了一眼,忽然地敲響中間那扇門,忽地長訏一口氣:“本王來了,開門!”

聶無雙打開門,怔怔看著背光站著的蕭鳳青。光暈籠罩在他的頭上,他頭戴紫金冠,身穿銀白色鎧甲,如墨的鬢發上,俊魅的面容上被著晨間的露水打溼,可是他眉眼都是帶著明快的笑意,他握住她的胳膊,手一微微用力,把她摟在懷中。

“傻子,怎麽會跑到這裡來了?”他把她摟在懷中,緊緊的,似再也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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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比較晚,等不及的親們可以明天再看。謝謝!抱歉!

(本文紅袖添香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