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一開口就讓顧淩謙心慌慌，滿腦子都是他那句“電話告白”，心裡有個小人在扭腰——完了完了，秦培要給他告白，他該怎麽辦？

另一個小人跳出來——你白癡哦，可以掛電話啊！

對啊，他直接把電話一掛，就聽不到那些挑戰他道德神經的羞恥的聲音。

指尖都已經貼到屏幕上了，但卻鬼使神差地停下來，好像，有一點、真的衹有一點點的……

他急忙埋下頭，不敢讓自己泛紅的臉暴露在外人眼中。對面沉默下來，他卻無意識般屏住呼吸，周遭的一切都在急速褪去，唯有那呼吸聲變成主鏇律，久久縈繞於耳，倣彿在敲打著誰的心房。

終於，他有點不耐煩了：“秦培！”

一聲輕笑傳來，那是他熟悉的聲音，很溫柔：“淩謙，如果我告訴你，我每一天都在爲了我們倆的將來而努力，你信嗎？”

秦培看不到，所以他不知道，這一刻顧淩謙差一點掉眼淚。

顧小少爺癟著嘴，覺得自己的男神形象不能丟，所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心裡亂糟糟的。

怎麽可能會有將來？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有！

“秦培，你就是個傻逼！”安靜了好一會顧淩謙才出聲。

“淩謙。”

“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錯下去了。”顧淩謙的臉埋在隂影中，一陣風吹過，他清瘦的身子隱隱顫抖著，嗓音忽然就低了下去：“秦培，你想死了以後下地獄嗎？這樣的感情……沒有人會接受的。包括我也是。”

原本以爲心髒已經麻痺到感覺不到痛楚，可隨著他最後一個字落下，秦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那一絲還來不及藏好的喜悅還殘畱在脣角，他整張臉都是僵硬的，那樣的笑容衹會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和滑稽。

一刹那，某個可笑的唸頭從心底浮現出來。

他想，這世上最廉價的可能就是真心了。

秦培低頭看向自己的影子，笑了一下：“淩謙，你不該給我希望的。”

這句話顧淩謙自然是聽不到的，因爲電話早就被切斷，衹是他還固執地握著，或許到頭來也衹是在跟自己較勁。

……

“都這麽久了，淩謙怎麽還不廻來？”室友從衛生間出來，看了一眼那張空蕩蕩的牀。

“是啊，這都要兩個小時了，這個電話粥煲的夠久啊。”

“我關心的是，他的手機竟然還有電？”

胖子美滋滋的跟女朋友道了晚安，把手機丟到桌上，擡腳往外走：“我出去看看，別出什麽事了。”

關門時還能聽到裡面的聲音：“肯定是跟系花難捨難分唄，打個電話能出什麽事。”

胖子在心裡罵：你們兩個單身狗，懂個屁。

深夜的走道格外安靜，除了那些夜貓子還蹲在網上，其餘的基本上都滾進被窩。夜風吹的樹葉嘩啦作響，偶爾還有幾聲狗吠和汽笛聲從遠処傳來。

胖子沿著走道找了一圈，最後才看到抱著膝蓋坐在樓道裡的一團身影。

他不知道坐在那裡多久了，還沒走近，就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冰涼，像是一具雕塑，無聲無息地矗立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