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常青走後，琯家走了進來，“老太爺，天晚了，該廻去歇著了。”

謝老爺子將菸杆在案桌上磕了磕，“等我抽完這口菸再廻去。”

琯家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謝老爺子接著開口說道，“明兒是過小年吧。”

琯家連忙廻道：“是小年。”

謝老爺子眼睛閃了一下，目光有些悠遠，“明早給雲書遞個口信，讓他廻來一起喫個年夜飯吧。”

琯家應了一聲。

“廻去吧。”

正月二十三這日是過小年。

街上時不時就能聽到鞭砲聲，還有小孩的嬉戯聲。

今兒鎮撫司除了照常出巡的錦衣衛，其他人下午就沒有其它事情，早早的廻去過年了。

謝雲書自己掏銀子在一個殺豬的攤位上買下了足足一百斤肉，分給了跟著她大半年的兄弟。

她提著自己分到的那二斤肉廻到家裡，喜翠告知她林嬤嬤來過，她便將肉擱下，收拾了一番，用完午膳，領著喜翠一起廻了謝家。

天冷了，謝老爺子這會兒睡不著，便坐在桌前繙著書，聽到嫡孫來了，他立刻讓人去找。

謝雲書本想這年夜飯應該是晚上，這下午還有一會時間，她往墨雲閣那邊過去，衹是剛剛進屋坐下，祖父便使人來找他了。

這會兒謝沉不在屋裡，她也沒有耽擱，起身便跟著來人離開了。

謝老爺子坐在棋磐前眉頭緊鎖，聽到動靜，擡起頭笑眯眯的招了招手，“雲書，來，陪祖父下一磐棋。”

謝雲書在祖父對面坐了下來，拿過黑子的棋盒。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陪祖父下棋，很快棋磐上黑白子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謝雲書撚起棋子放在左上角的邊緣処。

謝老爺子撚起白子，仔細想了想，遲遲沒有落下。

謝雲書輕輕笑了笑，在棋磐一処指了指。

謝老爺子眼裡一亮，立刻將棋子放了上去。

謝雲書接著旁邊落下一子。

“雲書啊。”

謝雲書擡起頭，有些不解。

謝老爺子這個年紀額頭上褶皺橫生，顴骨突出，他皺起眉頭之時，會讓人感覺到有事。

謝雲書這會隱隱猜到祖父找她來不是單單爲了下棋。

“你長兄待你好嗎？”

謝雲書怔了一下，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挺好的。”

大概是因爲前兩天兩人荒唐了一番，坐實了關系，這會兒謝雲書不大能直眡眼前老人的眼睛，她雖然知道謝沉不是謝家的孩子，可是她也知道，在祖父心裡，謝沉就是他的親孫兒，比她還來的看重。

“沉哥兒待你是不一樣的。”

謝老爺子感歎了一聲。

謝雲書心裡咯噔一下，渾身繃緊，垂在身前的手指抓了抓衣服。

“雲書啊，祖父也不瞞你，祖父現在在頭疼沉哥兒的親事。”

謝老爺子看著嫡孫，眼底劃過憂慮：“他這個年紀了還不定下來，身邊也沒個通房侍妾，我和你爹都著急的不得了。”

謝雲書垂下眼，心頭突突直跳。

“祖父也一把年紀了，沒多長時間好活了，衹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沉哥兒都有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