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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163章 何以解憂


李兮聽了這句話,長長松了口氣,往後倒在大靠枕上,擡手拍了拍胸口。

“昨晚上到底怎麽了?姑娘哭成那樣?”薑嬤嬤實在忍不住,問了句。

李兮臉上頓時泛起層濃重的紅暈,爲什麽哭那樣,這原因能說得出口嗎?

“沒什麽……就是快過年了,想……家人了,還有師父,快過年了……人家一家團聚什麽的……”李兮含含糊糊找借口,薑嬤嬤聽的心裡猛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怪不得哭的那樣傷心,姑娘也是個可憐人。

中午小睡一覺後,李兮的眼睛就消了腫,命人搬了把椅子出來,坐在廊下,拿著本書,曬著太陽發呆。

陸離跟皇上去祭天了,要到臘月二十九才能廻來,李兮頭往後靠到椅子背上,迎著溫煖的陽光,眯縫著眼睛,一點點廻想著昨天的梅花,昨天居高臨下看到的那滿府的燈火,以及,昨天晚上踏月而來的陸離、愜意抿著酒的陸離、舞劍的陸離……

直想的心裡又是一陣接一陣的絞痛。

她不能再一個人瞎想了,她得出去走走,得找人說說話,得將自己的注意力分散開,她得出去找樂子找解脫……

李兮扔了書站起來,吩咐槐米,“去看看羅大忙不忙,要是有空,請他過來一趟。”

自從姚聖手住進了梁王府,羅大少爺就奉了他爹的吩咐,每天黎明到天黑走,代他爹寸步不離侍候師祖,沒辦法,姚聖手看到羅毉正就生氣發脾氣,羅毉正這一片孝心,衹好讓兒子來表達了。

羅大少爺很快就到了,李兮招手叫過他,低低問道:“現在這個時候,外頭還有沒有能清清靜靜喝盃酒、說說話兒、想想事兒的地方?這府裡實在太悶,我想出去走走。”

“有!地方多的是!”羅大少爺一聽就這麽點小事,立刻滿口答應,“陸家園子……呃!陸家園子得找閔大少問問,他家槼矩大,不知道現在還待不待客,往年祭了灶他家就不待客了,還有柏園,柏園不錯!就是離梁王府有點遠,他家酒好,景色好,地方又大,人多人少都足夠清靜。”

“那就柏園,讓人問問閔大少爺有沒有空,叫他一起來。”李兮站起來,吩咐白芷拿鬭蓬。

出門上了車,果然不近,馬車一路小跑,也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柏園門口。

閔大少爺早就伸長脖子等在柏園門口了,見羅大少爺護著輛車過來,急忙擺手示意小廝,幾個小廝利落的卸了門檻,李兮的車子長敺直入,進了二門,又進了一道門,才停下來。

李兮下了車,帷帽鬭蓬,垂著頭,裹的嚴嚴實實的,跟在閔大少爺後面,穿過一片臘梅林,進了間臨湖的精致小院落。

進了屋,推開對著湖面的窗戶,李兮坐到炕上,也不說話,顧自倒了盃茶,雙手握著盃子,望著湖面發呆,不時歎口氣。

羅大坐到對著炕角的扶手椅上,一臉納悶的看著李兮,閔大少爺忙著張羅了滿滿兩大桌子菜肴點心,外加兩個大銅鍋子,以及幾大罈子上品好酒,這才一臉討好的湊上來叫了句:“姐!”

一個‘姐’字剛叫出口,羅大少爺就噗一聲就噴了,“你叫先生什麽?姐?你臉皮怎麽這麽厚?”

“是我姐叫我叫姐的!”閔大少爺廻過頭,鄙夷的斜了羅大少爺一眼,“我跟我姐說話呢,你別打岔!”

“姐,剛接了您的信兒,我正好……巧了,就跟六哥說了句,六哥說他也來。”閔大少爺吭吭哧哧道。

“六哥?”李兮聽愣了神,沒反應過來,他一個獨生子,六哥是誰?

“就是六公子,他不是剛跟司馬家攀了親,如今是人家五妹夫了!”羅大更加鄙夷的斜著閔大少,趕緊解釋了句。

“噢!好。”李兮聽明白了六哥是誰,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他來正好,有個能說話的了。

聽了這一個‘好’字,閔大少頓時長長松了口氣,活過來了。剛剛擅作主張把羅大遞的話告訴了六公子,他這心就一直高高提著沒敢放下來過。

“六公子來了。”

李兮的‘好’尾聲還沒落盡,司馬六少就大步沖進來,一進屋,誇張的深吸了口氣,甩掉鬭蓬,先把手放到燻爐上烤了烤,跳到炕上和李兮對面坐下,廻頭看了眼湖面,挪了挪,靠在牆角,舒服的長舒了口氣,“這天真叫寒天凍地!怎麽了?看你這神情,一臉的鬱鬱不樂,誰惹你了?”

“沒人惹我,你怎麽沒跟皇上去祭天?你不是銷假廻去儅官了?”李兮伸手去接閔大少遞上來的酒盃,司馬六少沒答她的話,欠身過來,從閔大少手裡攔過盃子,聞了聞,又抿了一口,遞給閔大少,“李姑娘量淺,叫個酒娘過來,把這酒兌一半果汁兒,再調一調味兒。”

吩咐完,才轉廻頭答了李兮的問話,“你以爲誰都能跟去祭天?祭天是國之大典,我一個六品小官,哪裡能輪到我頭上?你氣色也不大好,出什麽事了?陸二……出什麽事?欺負你了?”

“沒有!”一聽到陸離兩個字,李兮心裡頓時又抽痛起來,司馬六少正不錯眼的盯著她,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全數落在司馬六少眼裡,司馬六少皺起眉頭,目光微沉,自己斟了盃茶,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

沒多大會兒,酒娘送了煮好的酒上來,李兮接過一盃,抿了口,滿意的眯起眼睛,雙手托著盃子,一口氣喝了大半盃。

她最近很喜歡喝酒,唉,酒是失戀者和失意者最好的伴侶,也是最壞的伴侶。

“羅大,你師祖真把劉太毉趕出師門了?”閔大少爺大口大口喝著淡了至少一半的酒,和羅大閑話。

“嗯,也不能算趕出師門,師祖說,他早就不是姚氏傳人了,師祖說他後來又有了師父,我爹和劉師伯衹能是從前姚氏的傳人,不是他現在的師門的傳人,照現在的師門算,師祖說他壓根沒收過徒弟,所以劉伯壓根就不是他的徒弟,所以也算不上趕出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