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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1 / 2)





  令窈垂眼挨着他,给自己找台阶下:“待我日后长大些,便能推动了。”

  郑嘉和唔一声。片刻,他忽地问她:“你来我这,不怕老夫人生气?”

  令窈总算找到一个表现机会,转过脸盯着他的脸,道:“你是我哥哥,我来瞧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何要怕别人生气?”

  郑嘉和没有回应。

  廊外几株翠柏,落了几只白鸟,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令窈分神往树上探了一眼,再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郑嘉和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似有笑意。不知是为欢腾的鸟儿,还是为她刚才那句话。

  她要想再看清楚些,便没得瞧了。

  走了几圈,令窈腿累,郑嘉和体贴入微,不等她开口,即刻便停下来,让人搬了杌子给她。

  令窈坐下,蓦地又比他矮了半截,刚到他腰间。郑嘉和正对着她,身后是葡萄藤蔓的横架,风吹来,有微酸微甜的阳光味。

  “什么时候去念书?”

  “不知道。”令窈还没想好,十年后她的归宿尚未着落,她哪里有心思去想要不要做才女。

  郑嘉和蹙眉,又咳嗽起来,微喘着气,声音轻弱,听不出喜恶:“念书考了女学士,届时你便可重新回汴梁,也就不用待在临安了。”

  令窈一愣。

  这句话倒是提醒她了。不是真的想回宫,只是为着日后的打算。要想及时嫁给姓孟的,她只需要在天下大乱之前求皇帝舅舅一道赐婚圣旨。

  考了女学士回去,光明正大重新入宫,只要能再次见到舅舅,他定什么都依她的。

  令窈掩饰道:“我喜欢待在郑府。”不是谎话,到目前为止还能算真话,以后就不知道了。

  她看到他压袍间的旧书,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兄长今年入家学吗,今秋是否参加乡试?”

  郑嘉和调过眼,目光清冷,声音却略微柔和几分,“古往今来,凡身有残疾者,鲜少参加科举。”

  令窈说错话,点了他的痛处,后悔起来,一急便恢复从前性子,拉住他的衣袖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他的腿疾迟早会好,大好的光明前途等着他。

  郑嘉和怔了怔,随即勾了泛白的嘴唇笑起来,“知道了。”

  令窈回去后,飞南关了院门,回身同郑嘉和笑道:“二少爷,我瞧着新来的四姑娘同您倒是亲热,果然是亲兄妹,融进血里化不掉的情。以后我再不听外面的人乱传编谎,四姑娘压根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骄纵跋扈。”

  日头阴了,云也散去,风渐渐大了。院子里一株死了半边的西府海棠蓦地又有了生机,暗绿的叶簌簌作响,旋旋落了几片沾到肩头。

  郑嘉和顺手捻起一片夹在指间,温煦的光下,叶脉清晰可见,勃勃而发。

  他低喃道:“是啊,是不一样了。”

  ·

  郑令窈头回有了进取心,将一应入家学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她喜好奢华之物,不但另制了专做念书用的丹绣衣袍,而且还央了老夫人替她打造白玉发冠。

  入塾的日子渐渐快了,这天大老爷到老夫人屋子来,老夫人问:“家学里的夫子,不问出身,只问学识,你多上点心,去年的那个孙夫子,我瞧着就不是很好,太过迂腐,没得教坏家里的孩子。”

  大老爷面露喜悦,意气风发:“娘,您放心,再不是孙夫子,儿子撞了大运,请到了曾做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孟铎。”

  第9章

  老夫人惊讶道:“你如何请得到他?那可是个享誉满朝的风流人物,他年少成名,如今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怎么会屈尊来我们家教书?”

  大老爷惋惜道:“朝廷局势紧张,我虽在临安,然常听得同僚谈起汴梁党羽之争,近些年愈发激烈,且内阁与东厂水火不相容,孟铎此次被人弹劾,也是因党派之争而起,他为人做官一向清傲,宁折不屈。许是想借这个档口暂避风头,上月便辞了官,一路南游,今至临安,儿子一听说他到此地,便立马去请了。”

  老夫人皱眉,“以他的才华,便是给个帝师也当得起,让他来教我们家的孩子,怕是太过大材小用了。”

  大老爷:“娘说的是,孟铎确实才华横溢,就连太子与裕王也想拉拢他,此人在朝中风评甚好,追随者众多,早晚他是要复官的,即使来我们家教书,也待不长久。”

  老夫人点点头,从胭红果盘里拿出荔枝剥开来,递给大老爷,赞许:“即使他在我们家待不长久,随便指点两句,也足以抵得上旁人一年功夫。业成,这件事你办得极好。”

  大老爷笑得开心,“娘过奖了,这些都是儿子该做的。”

  令窈在旁边听着,眼睛闪闪发光。

  姓孟的!

  古人有句话,宁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祖母,他也教我们这些女学生吗?”

  老夫人一听,想着家中女孩子也要考女学士,自然点了头,“你大哥与三哥不在家,要七月才回来。先让孟夫子教你们这些女娃娃。”

  令窈一合掌,满心里开始想孟铎的样子。

  想了半天,虽想不出这人的模样,但心里却欢喜雀跃,一口气吞了两个荔枝,核没吐出来,差点噎住。

  老夫人忙地拿茶为她压惊,令窈灌了一大口茶,大老爷瞥了眼,轻声道:“往后在先生面前,万不可是这般模样,我们郑家的女孩子,必稳重端庄。”

  老夫人抱住令窈一边顺后背,一边同大老爷道:“好端端地说她作甚?她哪里又惹了你?”

  大老爷笑道:“儿子也是为她好,卿卿虽是郡主,但到了先生面前,便再无品阶之分,届时犯了错,要打要罚,受苦的是卿卿。”

  令窈头回听大老爷喊她的小名,加上他的语气不似从前嫌弃厌恶,是正经训导之意,立马便应了下来,顺势求老夫人:“大伯父说得没错,我确实得改改性子,既有从学之意,便要好好经练。先生来府,不能薄待,我愿腾出园子让与先生,以后学经解道也方便些。”

  令窈主动听劝,说出一番道理,老夫人见她好学之心强烈,从前没有过的,大抵是真懂事了,将她搂在怀中疼:“卿卿说的真好,就按你说的办。”回头交待大老爷,以后从家学里放了课,让孟铎再单独授业,或练字,或解文,他是大家,只要令窈愿意学,学起来便容易些,比别人也强些。

  大老爷有些为难,怕孟铎不肯,令窈生怕大老爷不肯前去游说,连忙端起一碗茶递到大老爷跟前,笑着讨好他。